[奇怪的小短篇] 听雨

lighthouse · 发表于 2022-11-29 03:36| 字数 8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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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lighthouse 于 2022-11-29 03:44 编辑

上

窗外有雨。裹挟着夜色，滴答不停地敲打窗沿。电视被天气影响得只下了满屏的雪，透出些腐朽的生活气息。闻起来有些年头了。而灯，要么是坏了，要么只能发出绿幽幽的冷光。开了跟没开似的，反而不如积在烛泪里的三两光点。

“听雨”。这个名字像是无声的邀请，像个执拗的孩子牢牢攥住本来只是路过的院长的手和心。于是他坐下了，对着呲呲作响的雪花屏。

院长其实并没有所谓的“院”。这是他自己的戏称。——一个，两个，……他只是收留了太多“孩子”。

这些“孩子”的“家长”先后都离开了宾馆，有的可能会回来，有的大概再也不会了。……那个穿着光鲜衣物的“孩子”，他的“家长”当天早些时候才为他新置办了五百多的行头呢，晚上他就出现在了院长面前。真舍得啊……院长入了神，下意识想吃一口面前摆放的冰淇凌，结果定睛一看，啧。

一碗眼球。

这恐怕不是什么良好的待客之道。院长默默收回拿起勺子的手。听说，那位很有钱的“家长”也是一掷千金但“吃到了眼球”，一气之下才将“孩子”交给他的。

雨声淅沥。院长是个闲不住的，寻找洒水壶无果便寻了个玻璃瓶，给半干不枯的向日葵什么的浇了水。铛——钟声三响，溅起一层浮灰。这里似乎真的有段时间没人住了。看来，它也是某个“家长”离开前留给“孩子”的资产吗？床铺有点凌乱，旁边的黑森林还没吃完，酒渍樱桃散发出粘腻的苦和甜，像是一团又一团解不开的耳机线。

院长终于后知后觉这里冷得出奇，但这个房间既没有阳光也没有壁炉，除了他和几盆半死不活的花之外没有活物。——不如把“孩子”叫来一起做个扫除？院长捻了捻指尖沾染的灰迹。

……

算了。

他还是懒得继续骗自己。院长长叹一口气，不顾浮尘坐在了稍微亮一些的阳台。枯草和泥土在雨声里浸泡，连带将他的心也泡得酥软。

从前，或许也不是很久以前吧，院长的时间概念向来很差——他只记得，当时的电视没有半点雪花，鲜花和草叶尚有人精心打理。香甜的瑞士卷出炉，总是走不完从烤箱到电视前的路。

lighthouse · 发表于 2022-11-29 03:38| 字数 1,210

下

“馋虫！”天使瞪了纸袋人一眼，伸手拿走最后几个瑞士卷分给来迟的鲨鱼头、恐龙人和机器人，“这么着急赶着刷盘子是吧？”纸袋人已经坐在电视机前头，朗声回到：“下次一定！”随即把手里的蛋糕一股脑全塞嘴里，看傻了想“偷袭”的骷髅头。”你这，小心噎着啊……”骷髅头随手摆出来一个饮水机，接了杯金鱼的洗澡水递给纸袋人，然后被纸袋人果断白了一眼。“想害朕就直说呗。”纸袋人不甘示弱，放出来一个黑洞，掏了个外星墨鱼怼进骷髅怀里。由于黑洞里能掏的东西又奇怪又多，场面很快升级成了大家都循声而来围着黑洞掏东西互扔的场面。一时间，断手、眼珠子、心脏、死老鼠漫天飞舞，而大家整到人都笑得很大声，场面一度有种恐怖猎奇的温馨。
“难得人这么齐，拍个照不？”机器人总是会在气氛最恰当的时候提出这个请求。
“好啊，我带你们去我新建的房，你们还没看过吧？”鲨鱼头在建筑上多少是有点天才的。
“走走走！带上黑洞！”恐龙人是起哄第一名。
“你们走慢点！别纸袋又迷路了还回来找。”天使总还是下意识以为纸袋人是啥也不懂的萌新。
……
鲨鱼头和朋友们站在星空下，听着此起彼伏的“哇“声，很有些得意。”这是我建了3天的结果哦，来大家都站那个大手上！“
“三！“
纸袋人确实还是萌新，被骷髅头拉了一把才飞到该站的位置，“你这个操作要练呐，不然迷宫难过的。”
“二！“
“反正有大家带嘛~”纸袋人挨个给了朋友们一个抱抱，他今天新学到的。
“一！快点站好别墨迹啦——！！“
拉杆拉下，鲨鱼头排练了无数遍的烟花此起彼伏地绽放在黑夜中，和大家的笑容以及手里的断手一起被快门捕捉，变成了背包上一个红色的1。
然后，这个1会和其他的1一起被珍而重之的贴在某个房间的墙上……
院长回过神。雨声灌入耳膜，卷起内心一阵风浪。他沉默地看着面前桌上生出霉斑的瑞士卷，摸了摸自己的纸袋头套。这是他在宾馆里的第一套着装，今天心血来潮又穿上了。
他还是决定把“孩子”们叫来打扫一下卫生。熟练地切屏，登录，跟随。于是，机器人和恐龙人坐在了茶几右边，天使挨着靠枕坐在电视的正对面，骷髅头舒服地窝在懒人垫里。
可惜，没有第五个位置了。于是院长——纸袋人还是坐在阳台。
人是齐了，但毫无往日的热闹喧嚣。电视里的雪花满溢出来，淹没了整个房间。
天使突然不见了。她之前穿得还是那么精致，纸袋人自觉搭配不出她的效果。可能是掉线了吧。
网络好像突然很差劲，“孩子”们一个接一个从房间里消失，又只剩下院长一个人坐在房间里。幸好雨声很大，足以掩盖一些类似狂风的呜咽。
突然，他的视野里出现了熟悉的绿色昵称标记。一个又一个的标记冒出来，一，二，三……四。
“找你半天了，你怎么在这？”
“我，呃……”纸袋人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，拘谨生涩，想了半天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行了别呃了，最近有什么新上的副本没有？好久没组队了，我们一起去过掉。“
院长恍惚间闻到了瑞士卷的香味。
“……好。”他慢慢笑起来，“我们走吧。”
至少此刻，他不再是那个等“家长”回来的人。这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