换了身行头找老苍蝇玩儿

兔兔纸脂

我是一名侦探。
严格说起来，我是一名民俗专业的大三学生，不知为何，身边的朋友总能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，而我总能在深陷其中命悬一线的时刻，解决这些事端。
久而久之，我的学校里开始将我以怪谈侦探的名头称呼，说是称呼，更像是呼来喝去的。
今天是「兔兔你帮我看看为什么这个更衣柜在流血」，明天就是「兔兔啊食堂的肉汤里有个手臂但我们都喝了咋办哇！」；
上一秒是「昨晚的电台是不是有尖叫声？让兔兔去查查吧！」，下一秒就是「兔兔你快来厕所里有个只有半拉脑袋的风衣男！」。
专业课的资料没蒐集多少，感谢事件解决的答谢礼堆满了舍友闺蜜的床。
她一边啃着足有一麻袋的巧克力一边接着电话，扭头就把我派遣到了传闻里居住着吸血女王的城堡来。
「这次的谢礼是五袋旺○大礼包，你积极一点！」她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。
「你能不能多多少的提个价啊，」我扶额，「不要把我的时间精力成本搞得这么廉价哇！」
「……」她沉默了。我觉得有戏。就在我想正式提出每小时三万活跃点的建议价格时，她兴奋地喊道：「那我们涨价到十包旺○全家福吧！」
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，我踏进了吸血女王的城堡。血月的光色之下，这儿似乎在筹备什么重要的典礼。来来往往的俊男靓女手中无一例外端着盛满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。他们欢笑晏晏，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在我经过时猛力抽了抽鼻子，用那野兽一样的瞳眸瞪了我一眼，便继续与身旁的人攀谈。
太过顺利，必然有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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兔兔纸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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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 向 香 槟 塔 时 ， 我 的 心 中 还 想 着 ， 是 否 应 该 也 拿 上 一 杯 装 装 样 子 。 毕 竟 门 口 的 礼 仪 在 我 进 门 时 已 经 疯 狂 暗 示 我 「 您 的 身 上 没 有 怪 物 的 气 息 」 了 ， 我 要 是 还 不 想 办 法 混 入 其 中 ， 怕 不 是 又 要 演 变 成 生 死 一 瞬 间 的 悲 惨 景 象 。
啊 ， 我 不 喜 欢 那 样 的 瞬 间 。
「 别 西 卜 。 」
一 阵 细 小 的 声 音 钻 入 我 的 右 耳 耳 膜 。 这 个 声 音 离 我 太 近 ， 我 仿 佛 还 能 感 受 到 那 贴 着 我 的 后 脖 颈 吐 出 的 气 息 （ 但 其 实 并 没 有 那 样 的 事 ） 。 猛 然 转 身 ， 身 后 却 什 么 生 物 也 没 有 。
「 别 西 卜 。 」
声 音 再 次 从 我 身 后 传 来 ， 这 一 次 像 是 直 冲 我 的 左 耳 。 再 转 身 ， 依 然 看 不 见 任 何 影 子 。
我 困 惑 地 从 路 过 的 服 务 员 那 儿 端 走 了 一 杯 酒 （ 如 果 它 是 酒 的 话 ） ， 疑 神 疑 鬼 让 我 不 自 觉 地 东 张 西 望 。 穿 着 清 凉 而 盛 大 的 美 艳 女 子 在 阶 梯 上 瞥 了 我 一 眼 ， 我 心 下 一 惊 ， 匆 忙 将 杯 中 的 液 体 一 饮 而 尽 。
铁 锈 味 直 冲 脑 壳 。 我 如 果 无 法 判 断 出 它 是 人 类 的 血 液 的 话 ， 以 前 的 案 子 都 白 接 了 。
美 艳 女 子 似 乎 很 满 意 我 的 表 现 ， 眼 中 浮 起 戏 谑 的 笑 意 ， 扭 头 往 大 厅 正 中 央 走 去 。
我 忍 着 欲 吐 的 冲 动 ， 恨 恨 地 掏 出 手 机 ， 在 与 舍 友 闺 蜜 的 聊 天 框 里 键 入 了 「 提 价 到 三 万 ！ 」 的 字 眼 。
「 别 西 卜 。 」
又 来 了 。 又 是 这 个 声 音 ！
「 欢 … … 团 。 」
那 个 细 如 蚊 讷 的 声 音 这 次 说 了 一 个 很 长 的 句 子 ， 而 我 似 乎 感 受 到 手 上 的 玻 璃 杯 传 来 了 几 不 可 察 的 振 动 。
目 光 向 杯 子 一 瞟 ， 一 只 约 有 半 个 指 甲 盖 那 么 大 的 红 头 苍 蝇 停 在 杯 沿 ， 手 （ 噗 ， 苍 蝇 有 手 ） 中 不 断 挥 舞 着 什 么 。
心 里 斗 争 许 久 ， 我 终 于 还 是 允 许 自 己 像 个 傻 子 一 样 把 耳 朵 贴 向 了 那 只 苍 蝇 。
「 欢 迎 加 入 别 西 卜 的 社 团 ， 现 在 说 『 我 加 入 』 即 可 获 得 一 套 独 家 定 制 服 饰 ！ 」
啊 ？
不 知 是 不 是 我 那 愚 蠢 的 倾 听 苍 蝇 声 音 的 举 动 惊 扰 了 什 么 ， 四 周 的 蚊 蝇 突 然 像 是 在 我 身 上 发 现 了 捕 虫 灯 一 样 ， 朝 我 聚 拢 而 来 。
「 来 我 们 社 团 吧 ！ 地 狱 之 火 常 燃 ， 很 暖 和 的 ！ 」
「 我 们 老 大 人 很 好 ！ 福 利 够 够 的 ！ 来 我 们 社 团 吧 ！ 」
「 只 要 加 入 别 西 卜 的 社 团 ， 夏 天 不 会 被 蚊 子 咬 喔 ！ 」
啥 ？
就 在 我 被 这 群 小 生 物 叽 叽 喳 喳 的 声 音 吵 得 大 脑 宕 机 之 时 ， 一 声 尤 为 尖 锐 的 嘶 喊 声 从 宴 会 厅 前 的 雕 像 处 利 刃 一 般 飞 来 ：
「 抓 住 她 ！ 她 是 怪 物 猎 人 ！ ！ ！ 」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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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 心 下 一 空 ， 抬 头 看 去 ， 黑 雾 一 般 的 蚊 蝇 之 间 ， 一 名 周 身 燃 烧 着 烈 焰 却 作 新 娘 打 扮 的 女 人 ， 正 愤 怒 地 指 着 我 。 她 的 双 眸 就 如 同 今 晚 悬 在 当 空 的 月 亮 一 样 冰 冷 又 猩 红 ， 她 的 獠 牙 ， 比 我 见 过 的 任 何 野 兽 的 獠 牙 都 要 锋 利 和 危 险 。
在 我 的 理 智 好 不 容 易 从 她 的 震 慑 里 回 过 神 来 时 ， 四 周 的 男 男 女 女 已 经 开 始 向 我 聚 拢 ， 他 们 或 从 头 颅 或 从 指 尖 伸 长 出 带 血 的 利 爪 ， 我 毫 不 怀 疑 ， 就 算 是 看 上 去 最 瘦 弱 的 那 个 小 女 孩 朝 我 挠 那 么 轻 轻 一 下 ， 我 都 会 立 刻 变 成 一 摊 破 布 。
「 我 加 入 。 」 我 的 声 音 颤 抖 着 ， 果 然 ， 又 是 这 样 的 境 况 ！ 「 我 加 入 ！ 我 加 入 你 们 社 团 ， 带 我 离 开 这 儿 ！ 」
「 好 耶 ！ ！ ！ 」 这 些 蚊 蝇 像 是 完 全 感 知 不 到 周 围 的 气 氛 ， 它 们 发 出 孩 童 一 样 开 心 的 欢 呼 声 。 下 一 瞬 ， 我 便 在 那 新 娘 的 怒 喊 里 失 去 了 知 觉 。
「 别 西 卜 ！ 你 敢 帮 她 ！ ！ ！ 」
再 睁 开 眼 时 ， 我 的 眼 前 已 经 没 有 那 些 烦 人 的 小 虫 子 们 。 又 是 一 座 清 冷 黢 黑 的 城 堡 。 巨 大 的 格 窗 外 ， 月 色 似 乎 不 再 血 红 ， 变 回 了 我 所 熟 悉 的 那 种 透 着 冷 意 的 苍 白 。 大 片 的 月 光 洒 在 两 座 面 容 悲 悯 的 巨 大 石 雕 上 。 我 不 敢 细 看 ， 我 怕 她 们 突 然 笑 起 来 。
悠 扬 的 钢 琴 声 自 我 身 后 传 来 ， 在 空 荡 的 大 厅 里 回 旋 。 我 的 双 眼 逐 渐 适 应 眼 前 的 昏 暗 ， 四 周 装 饰 的 精 美 挂 画 ， 都 远 不 如 房 间 正 中 那 棋 盘 格 地 上 的 黑 色 钢 琴 吸 引 我 的 目 光 。
一 名 身 材 高 大 略 显 瘦 削 的 男 子 正 轻 轻 弹 奏 着 钢 琴 。 是 我 不 知 晓 的 古 典 乐 章 。 对 音 乐 的 了 解 我 远 不 如 舍 友 闺 蜜 ， 但 若 是 她 在 这 里 ， 大 概 第 一 件 事 也 不 是 分 辨 这 是 什 么 音 乐 ， 而 是 一 边 念 叨 「 这 里 看 上 去 是 交 谊 厅 吧 ？ 吃 的 呢 ？ 」 一 边 到 处 翻 找 食 物 。
想 到 她 的 样 子 ， 我 忍 不 住 笑 了 一 声 。 随 即 心 下 一 凛 。 我 并 不 是 会 如 此 不 分 场 合 陷 入 情 绪 中 的 人 。 这 座 城 堡 … … 或 者 这 个 琴 声 ， 有 放 大 人 类 情 绪 的 功 效 。
「 看 来 你 发 现 了 。 」 男 子 停 下 手 中 的 舞 动 ， 转 头 看 向 我 。 他 的 面 庞 比 月 色 还 要 苍 白 ， 隔 着 如 此 遥 远 的 距 离 ， 我 甚 至 无 法 准 确 形 容 出 他 的 样 貌 。
「 你 也 是 够 胆 大 ， 什 么 都 没 准 备 好 就 去 往 阿 卡 莎 的 城 堡 。 」 男 子 的 话 里 带 着 调 侃 ， 但 语 气 却 平 稳 得 如 同 石 头 一 样 ， 我 是 说 ， 要 是 石 头 会 说 话 的 话 ， 大 概 就 是 这 个 语 气 。
「 就 地 取 材 。 」 我 回 道 。 解 药 总 在 百 步 内 ， 抓 鬼 破 案 也 一 样 ， 四 周 定 有 致 命 线 索 ， 只 是 拿 不 准 「 致 」 的 是 怪 物 们 的 命 还 是 我 的 命 就 是 了 。
「 哼 哼 。 」 男 子 发 出 类 似 笑 声 的 哼 哼 ， 「 你 的 衣 服 在 过 地 狱 烈 火 的 时 候 烧 坏 了 ， 所 以 我 自 作 主 张 给 你 换 了 一 套 。 加 入 了 社 团 就 四 处 逛 逛 吧 ， 小 心 阴 影 里 的 怪 物 。 」
说 完 ， 男 子 自 顾 自 地 又 弹 起 了 钢 琴 。 这 一 次 他 换 了 个 乐 谱 ， 我 只 感 到 四 周 的 光 线 一 点 一 点 地 变 亮 了 起 来 ， 直 到 整 座 大 厅 的 物 什 都 能 够 清 晰 地 露 出 它 们 的 面 目 。
好 家 伙 ， 这 哪 是 钢 琴 ， 这 是 声 控 灯 啊 ！
「 是 你 救 了 我 ？ 」 我 不 确 定 地 问 道 。
「 不 是 。 」 男 子 手 中 不 停 ， 但 也 有 问 就 回 ， 「 是 你 救 了 你 自 己 。 你 很 聪 明 ， 知 道 那 些 小 笨 蛋 只 要 听 到 关 键 词 就 会 把 你 传 送 过 来 。 总 之 你 先 去 找 社 团 的 主 人 吧 。 」
「 加 入 这 个 社 团 … … 我 需 要 做 什 么 ？ 」 我 警 觉 地 问 道 。
「 也 没 什 么 ， 」 男 子 说 ， 「 你 看 我 现 在 不 就 没 啥 事 可 做 ， 在 这 儿 弹 琴 消 磨 时 间 吗 ？ 」
也 对 。
狐 疑 地 转 身 ， 我 想 从 阶 梯 去 往 二 楼 。 没 成 想 被 脚 底 的 裙 摆 绊 倒 ， 摔 了 个 狗 啃 你 。
此 时 我 才 发 现 ， 全 身 上 下 都 被 换 上 了 极 为 正 式 的 华 服 ， 脸 头 上 都 戴 了 个 鸡 翅 膀 头 饰 ， 那 翅 膀 还 把 我 眼 睛 遮 住 了 。
等 等 ， 那 我 是 从 哪 儿 看 见 周 围 的 景 色 的 ？ ！
「 啊 ， 对 了 ， 因 为 你 加 入 了 社 团 ， 所 以 ， 百 虫 千 蝇 的 眼 就 是 你 的 眼 ， 你 可 以 从 它 们 的 眼 睛 里 看 东 西 。 」 男 子 停 了 停 手 中 的 动 作 ， 又 换 了 个 乐 章 ， 「 好 事 是 我 们 最 近 研 究 出 了 一 些 小 窍 门 ， 城 堡 里 出 去 的 虫 子 们 所 能 看 到 的 和 人 类 看 到 的 无 异 ， 你 要 是 不 小 心 看 到 什 么 非 人 类 视 线 能 见 的 东 西 ， 调 个 频 就 好 。 」